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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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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 章

她往臉上潑了點冷水,然後迎了出去。

果然是紀緣回來了,他喝了些酒,臉上已然紅透,連眼眶都染上不正常的紅色,好在人還是清醒的,口齒也清晰。

見她走過來,便討好似的摟過她,拇指覆著她腫大的眼袋,輕輕沿著眼下撫過眼尾,低聲下氣道:“我錯了,不哭了。”

林之夢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抓下來,握在手心,懇切地問:“到底怎麽了?”

紀緣搖頭,又一把抱住她:“真的沒事,被噩夢魘住了,現在已經過去,沒事了。”

他的頭貼住她脖頸,手環抱著她,一米八的個子彎曲成奇異的模樣。所幸他的懷抱仍舊溫暖,林之夢心知問不出什麽,適時地安靜下來,如同一個洋娃娃被他包裹在懷裏安撫。

只開了玄關的燈,溫暖的黃色光影和客廳的一地冷藍色涇渭分明。

外面突然響起晚歸車輛的喇叭聲,把他們兩人從情緒裏拉回現實。紀緣一手拉著林之夢,一手打開了客廳的燈,於是客廳和玄關都在融在暖色的光裏。

紀緣讓她在沙發坐下,自己去臥室換了套衣服,挽起袖子往廚房走:“你還沒吃飯吧,我給你煮個面。”

林之夢想著他喝了酒,時間也確實不早了,推拒說:“我不餓,再說冰箱裏有面包,我墊過肚子。”

“你去洗漱吧,我也困了,”說著便要回臥室。

紀緣拉住她,不由分說:“我餓了,陪我吃吧。”

最後還是兩個人分了一碗面,紀緣煮了一大捆面,平時燉湯的碗裝的滿滿登登,不過煎雞蛋的湯頭鮮得人胃口大開,他倆吃了個一幹二凈,撐得滿肚。

等收拾完躺到床上,已經是淩晨三點。林之夢不斷地想起白天的事,翻來覆去難以入眠,剛翻過身紀緣就從背後抱住她——他也同樣難以入睡。

他的呼吸聲就在耳邊:“不會有下次,我保證,以後都不會讓你擔心。”

林之夢轉過身來:“好,快些睡吧。”

紀緣笑了笑,摟過她,哄小孩似的輕拍她的背:“嗚嗚,睡覺吧。”

林之夢幾乎從他身邊彈開,難以忍受地扭動:“你這是幹什麽?”

“哄你睡覺啊,”紀緣又摟緊了些,“睡眠不好心情就不好,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會好。”

“歪理,”林之夢輕哼了聲,還是由他摟著了。

紀緣也不再說話,只緩慢拍著她的背,直到身邊人安穩地入睡,他才松下身子。

夜深了,或恐懼或快樂,或真實或虛假的夢在每個窗戶後面上演,街上偶有夜生活的人,以酒精、性和食物餵飽他們的夢。

那以後似乎沒再發生這樣的怪事,但紀緣的變化卻悄然發生在日常的每個舉動裏。

他喜歡登山、野營和一切戶外活動,只要某一周沒出門運動,他必定像犯煙癮的人一樣,坐立難安且哀嚎不斷。林之夢對周末的活動很少提出意見,對她來說雖然都比不上在家睡覺,但出門也可以,起碼她通過登山倒是給公司拉回幾個客戶。

然而那個周六以後,紀緣便絕口不提登山的事了。

他照例在周五的中午,發微信問林之夢周末的活動安排,林之夢照常回答都可以,以前都是這個流程,紀緣接下來就會興沖沖地提議去附近哪座山,有什麽風景,然後自顧自地安排好行程。

但紀緣卻說:“你周末想做什麽呢?”

林之夢正在吃飯,腦子裏想著下周要做的方案,見他的回覆先是楞了下,而後順著他的意願回覆道:“不如去爬山,或者哪裏有新的露營地嗎?”

“你想做什麽呢?”對面發消息的人還是不依不饒,又給她列了幾個選項,“看電影、做陶瓷、插畫、做蛋糕……”接著還給她發了幾個店的鏈接。

林之夢只覺得思路被人打亂,心裏煩躁,回覆道:“不如在家睡覺。”

沒想到紀緣直接答應下來:“好,正好有一部電影上了流媒體,”後面跟著一個OK的表情包。

這種異常延伸到周六,紀緣向來要睡到日上三竿,林之夢的生物鐘卻不允許她晚起,從大學起她就習慣每天七點半的起床時間,她的記性不好,四級六級都靠死記硬背單詞、語句通過,即便現在工作了,她也會堅持早起,準備早飯,搭配好今天的衣服,她必須得以最好的狀態見人。

周六也一樣,林之夢打算做個早飯,再給家裏做個大掃除。

但有人比她更早,客廳的燈已經亮著,飯桌上擺著煎蛋和面包,煎蛋還做成愛心的形狀,想也知道是紀緣做的。

廚房裏傳來菜板的聲音,林之夢叼著面包走過去——果然是紀緣,他舉著菜刀正跟案板上的魚對峙。

那條魚在紀緣的手下挑釁地擺動身子,而紀緣晃悠悠地拿著刀遲遲下不了手。

“你做什麽呢?”林之夢在觀摩一分鐘以後終於忍不住發問。

紀緣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下,回頭見是她,又安心地轉頭跟魚對戰去了。

“我殺魚呢,”紀緣說,“你最近沒好好休息,喝點魚湯補補。”

這周公司接的單子多,林之夢恨不得每天住在公司。

無論如何,被人關心總是妥帖的,林之夢笑道:“我以為你給它做按摩呢。”

“你別跟它較勁了,這麽著下去它就是升華了也變不成魚湯。我去給魚店打個電話,看能不能換條死了的。”

魚店就在家附近的菜市場,林之夢也是常客,幾句話下來,魚店老板痛快地同意換魚,說正好要給另一戶送魚,等會給他們拿過來。

打完電話,得知不用殺魚了,紀緣如釋重負,把魚放回裝水的盆裏。

林之夢坐在沙發上,手肘撐著沙發靠背,饒有興味地看紀緣洗完手又開始搓毛巾。

紀緣見她在吃面包,囑咐說:“你先休息會,待會兒魚來了我再做飯,我先擦擦灰。”

說完他進了臥室,真的開始一板一眼地擦起來,林之夢才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的。

於是她三兩口吃完早飯,拿起拖布也準備開始大掃除。紀緣卻攔住她:“哎哎,說好今天我來的。”

林之夢插著腰:“之前就說好,家務大家分工的,你今天怎麽了?”

紀緣卻有自己的道理:“平時的家務都是你包辦,周末我全包才能叫做分工,哪有周一到周五你做完,周六周日又分工的道理。”

見他不似玩笑話,林之夢也不勉強,打開電腦開始做昨天構思的方案,沒想到紀緣又過來了,挨著她坐下,問道:“這個方案很著急嗎?”

林之夢頭也沒擡:“下個月交的,我先寫著,下周一拿去組裏看能不能過。”

紀緣驚嘆:“我沒記錯的話,今天是四月十三號吧,要這麽趕的嗎?”

他把頭靠在她肩上,無賴道:“周六休息下吧,我希望你放松些。”

林之夢推了他幾下,可這人的頭如泰山壓頂,牢固地壓在她肩上。推拉無果,林之夢嘆了口氣,只好關上電腦,又打開電視,放了個不知道什麽名字的電視劇。

做完這一切,林之夢才無奈地對紀緣說:“我休息,可以了嗎?”

紀緣像買到心愛玩具的孩子,滿意地笑道:“行,今天都不許談工作,等我打掃完房間,再燉個魚湯給你補補身子。”

等紀緣離開視線,林之夢才長舒了口氣。看著電視裏無趣的愛情故事,林之夢無論如何也專註不了,紀緣這些天的表現太過反常,要不是外星人的論斷太離奇,她真懷疑是有外星人取代了自己的丈夫。

更現實的是,比起鬼神或外星,人心才是最不可測的——她想起母親常說的話:“知人知面不知心。”

如果不是有所虧欠或者另有所圖,紀緣為什麽轉變得這麽突然,然而她又想,紀緣本就是個不錯的人,熱情開朗、真誠體貼,再說這種變化目前看來不是什麽壞事,起碼她不用再陪他去爬山了。

想到這裏,林之夢心裏舒暢了些,正巧魚送到了,紀緣還在裏屋拖地,林之夢便想著自己先把魚燉上。

但紀緣飛快地跑過來,接過她手裏的魚,催促說:“這裏我來我來,你去休息。”

吃完飯,紀緣又是趕著她去看電影、玩游戲,“我洗碗,以後周六周日,你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。”

等紀緣洗了碗回臥室,林之夢想問他最近轉變的問題,話到嘴邊還是咽下去了,他以前就是個很好的愛人,現在變得更好了,去追究這種變化背後的原因,豈不是很愚蠢。

如果他真的回答了什麽自己不願意接受的,林之夢很清楚,要麽斷要麽忍,她是不願意斷的,忍又會成為下一個母親,與其到時候糾結,不如現在就不要問,反正一輩子就是這麽一回事。

於是她什麽都沒說,拉過被子,背對紀緣,讓自己暫時墜入夢裏。

而紀緣以為她在午睡,也跟著躺下,從後面抱住她,希望她能做個好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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